夜行
月光轻如叹息,
石头都在路边。
“蛇!”
有人向黑处一指——
我们能看到什么?
除了空旷和神秘。我们的队形
恢复了原状。
巨大的静默迫使我们抬头,
“最亮的星星最容易辨认……”
草地
草地在山下,
并不长年绿。
这是秋天,鸟飞得最高的时节。
我来到草地,找到一块
石头——我坐下之后,
和草一般高。
以静制动。以多取胜。
草占领这片平地,也占领了一颗
水落石出的心。我并不恐惧。
我看到的枯萎,
是一群排队进洞的黑蚂蚁……
翻滚的夕阳放大了流水声,
风停了。仿佛根本没吹,
仿佛又要吹起。
我离开的时候没有碰歪一棵草。
早醒
“而我们房子墙边的树,
靠我们的叹息而生活。”
布洛克这样写道。
我猜想他在写完后,一定望了望窗外。
窗外是树。
树上有鸟。
但他看不见它们。
它们,藏在茂密的枝叶间。
他只看到树叶在晃动,像细浪
在阴天里无声腾跃。
“而我们,靠根深蒂固的沉默而生活。”
切土豆时忽然记起自己曾经做过一个切土豆的梦
一个星期前?
半个月?
或者一年,甚至多年前?
我不能确定。我能确定的是我真的
做过一个切土豆的梦。
也是这把刀——好久没磨了,钝,切下去,
发出沉闷的声音。甚至也是这只土豆,也是这样
先切成片,再切成丝,最后把土豆丝
放在一个盆里——哦,也是这只精光闪亮的不锈钢盆——加些水,
双手搓着土豆丝,“把里面的淀粉
洗出来”……十一月二日下午四点四十一分,我忽然觉得
离自己那么近,和时光那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