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友谊桥,一条坑坑洼洼的下坡路
把刚出关的印度转山客倾倒下来。
他们出门好像搬家,
臃肿的行李,几百只蓝色蓄水桶,
浮荡在背活儿的夏尔巴女人沉默的洪流中。
路边是一排简陋的建筑,商店、办事处、旅馆。
一家家冷清的小店,花花绿绿的舶来品,
橱窗用两三种语言招揽着游客。
店前堆满了空纸箱,一只绿色垃圾桶
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镇上混杂的口音令它彻底迷惑了。
穿着蓝迷彩和大皮靴的尼泊尔军人无所事事
躲在阴暗的门廊里。在那道阴影边缘
一个红衣裳女人刚刚停下。
她倚在从身后接住两大件包裹的水泥台,
双手端在胸前,捏着背绳好似发辫。
实际上她黑发才过脖颈,此刻正在风中招展。
她一直凝视着来路,等待同伴,
也许只是为了不看我们。
印度洋的暖风雕刻着她的脸庞。
有一刹那,熙攘之声似乎全都化成了寂静
汇集到她的身上
在飞旋的鸽子抖动的光线中。
她的美让我记起,我们正置身在同一个夏天
呼吸着同一种丰饶和贫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