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萨雷·帕韦泽：诗二首

蔡乐钊 译



你，三月的风

你是生与死。
在三月你临到
赤裸的大地——
你的抖颤持续。
春日的血——
银莲花或是云——
你轻捷的步子
蹂躏了大地。
痛苦重新开始。

你轻捷的步子
重新开启了伤口。
大地是冰冷的，
在贫瘠的天空下
一动不动，闭锁了，
犹如未受过苦的人
做的一个慵懒的梦。
在心灵的深处
连冰霜也温软可亲。
在生与死之间
希望屏息静默。

如今每个活物都有
自己的声音和血液。
如今大地和天空
是一阵强有力的抖颤，
希望绞扭它们，
早晨烦扰它们，
你的步子没过它们，
你那破晓的呼吸。
春日的血，
整个大地在颤抖，
发自一种古老的颤栗。

你重新开启了伤口。
你是生与死。
你轻轻地掠过
赤裸的大地
像燕子或一片云，
而心中的急流
苏醒并喷涌
而且映照在天上
而且它自己映照出
天上和心里的诸物，
承受痛苦，扭动着
它们等待着你。
这是早晨，黎明，
春日的血，
你蹂躏了大地。

希望被绞扭，
等待着你呼唤着你。
你是生与死。
你的步子轻捷。


有激情的女人

少女们下到水里，在薄暮时分，
那时大海隐退且偃息。每片叶子
俱在颤抖，当她们从树林里出来，
谨慎的少女来到沙滩上，坐在水边。
泡沫嬉戏不休，海岸伸向远方。

少女们害怕波浪下潜藏着的海藻：
它会缠脚勾肩，黏到裸露的肌肤上。
她们争相爬回沙滩上，四下张望，
呼唤着友人的名字。在这余晖下，
即使投在海床上的阴影也变得硕大，
它们看来似乎不自在地移动着，仿佛
被上面的身体吸引了去。落日下，
那片树林会是比岩滩更宁静的港湾，
可是这群暗色的少女喜欢在外面
在露天里坐到一张浅色的床单上。

她们挤成一团，把床单拉起来裹住
她们的大腿，暗忖着那平静的大海
就像暮光中的一片草坪。此时可有
哪个少女胆敢赤身躺在一片草坪上？
撩着她的脚，海藻会突然跳将出来，
一把抓住她发抖的身体紧缠不放。
海里有许多眼睛；有时它们会放光。

那个外国女子，过去常在夜里游泳，一个人
赤身裸体，哪怕是在不见月亮的黑暗中。
某天夜里她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她身材高大，而且肯定是白得眩目耀眼——
对于海底那些见到过她的眼睛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