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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萧开愚:内地研究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5-04-09  

萧开愚:内地研究




  多馀的话:《内地研究》前前后后写了七年,当然不是所有围绕着它的有点意思的意见和情绪都囊括到作品中去了,不过我觉得谈自己的作品难为情。我希望这首诗具有明确的写作结构和社会分析的情感目标,诗歌的一般约束是适用的:作品说它自己的话,作者的道白使人以为他控制什么,他也许管住了什么,但不听使唤的内容太多。他管住的部分清晰得不需解释,不服从的部分作者并未掌握,说不好。
  我简单介绍一点结构因素或者叫条件准备吧。第一部分着重中原地区的所谓文化地质,当时着迷于舞台上的高蹈玩意淤积为民俗的平层纹理,我没有把内地边缘化归罪到洛学南迁和流民的顽性,虽然由文化中心变到远离文化中心造成的心理荒凉解释力很强。我比较在意地理的身体性,干枯规定沉浸,限质限量的程式吸收颇多蜗旋的假象。第二部分写了在上海港偷抢集装箱的强盗团伙的头目,关在原籍的监狱的这个周口少年热烈地沉思成长。按照他的处境,他以为人人都是病人,教育即治疗,儿童、老人和医生概莫例外,有个直到死期的疗程。第三部分处理了河南、陕西和山西三省自分税制实施起共十几个年头的财政预算报告和税收年度文件,我采用省市县三级公布的公开材料,所针对的相关分析及其理论展望,分别出自三个省的社科院和厅属以及市县局属的财税专职研究人员。把第二部分按下的罗宾汉情绪倾注在第三部分,有嫌意气用事,实在屏不住。第四部分讨论环保的问题,我不反对环保,但反抗根据环保神话建立的环保产业的压迫性权力—它构成的污辱体系将社会中下层再度直接贬值。我没有批评特供制,这项特权的存在已经是对其享用者的赤裸公判,我把绿色产品的购买力看作超批评的稳定特供制度。第五部分断断续续三年多四年才找到认识,这一节写了修路。我迷惑不解,为什么拆除自然村落,令农民搬迁到路边楼里?毛泽东权力那么大,什么都改它一改,从不敢动农民的自留地,现在一下子祖业祖坟都不顾了,命令人家去公路边没日没夜吃灰尘和尾气。有一次去岐山一户农家突地领会,这是对屈原“既遵道而得路”的反动,路边是否碰巧有道并不重要,路是贵的,人不值钱,所以不得使路将就人(和死人)。我不能同意这样的重视生机,我知道我的恐惧一钱不值。诗写完后这两年,我的相关认识有些变化,却也没有找到原谅断史而赖活的理由,老家和故乡消失等于打非般销毁梦境,报废做梦这个生理功能。
  现实从来不是对假设的检讨,真实的文学来往于现实,所以我试图使作者的位置比他在社会困境中的位置更加迫近其中,删除他发牢骚所需的间隔。作为诗歌作者的身份动机完全免除,似乎违和,因此写了副部的五则七言。最初写的是七言律诗,感觉滑稽,后来改成打油体,稍稍变正经了一点。
  两个五节间各有一个相互生克关系,单独因素的自势在运动中表现为仗势。         

二〇一四年春节于家中



在河南的地壤中埋伏着一台吸尘器。
偏南朝代的屈尊台阁和含悲出没,概被吸收。
疑点尤是漏洞,将阿谀自觉的幽空探测,漩涡到折光不到的蛇管尽头的纸袋。
自从粉红的花生内含平流的黄河,我派遣记性,到乱伦的病毒的渊薮,通过交叉感染,调查所谓开始。
兽性流动和自毁豹变因缘超觉接触,不为未知而发动,为对已知实行清扫。
这样,摸黑接近大体,经验宏观逼供,像母亲尽量繁殖负数。工薪般的咽下同于揭债,约解为非人玩耍的赌注。
渺茫的回报脱出抵押,
被笑纳到楼顶,
沉默者从沉默起义。
加速按捺困入锦绣的枕套。
始乱重现端倪,血压略嫌沮丧,细行在馀数。
否认新娘由于腐烂,因为遵守唯一。
否则淫秽如多妻制,机制的清晨受控于陌生。
经过每日纳粹清洁的眼瞳,所见为硫酸损坏,形体狰狞。
从此,繁荣指向测度。
频繁而烦琐地运筹事故,在日照中端正斜影,以整顿山河的手法梳理,以割腕的喷溅驱逐园中梦游的国格。
忤逆情绪,荣枯往来。
重水供应祖宗,大地厚如控诉,
墨脸青工日夜奋笔。
地质队混进考古队,钩状钻探如掏鼻孔,数百米垂直并不见深,曲折然后翘起。
地幔像蚊帐,像内裤。
唐突,奇痒,偏废。
军人辗转在脱椎政府的尖臀,赤膊,醒着就像睡着。
文人狼狈在凳子上,
像脱皮的雌虫,
像消耗机缘的寡妇。
铺干道的卵石磨亮蛇纹,套牢野心家和懦夫的步幅的含铅量。
漫天垂下的听诊器碰到考证枯树的父亲—过客顶替他的武相。
母亲夜纺,眼睛印满星斗。
孩子,给父母喂奶吧!
然而,牙齿咀嚼体温,颇感寒意。现在,给祖先留下遗产。把伪造度量衡和陷阱的天赋回赠他们。
花生的体积,橘子的褶皱,气象的维度,
都是诰命。
鱼鳃和鸟嘴迎合勾销。
随便他们飞起来是蛙是鼠,他们的僭越实际是他们的超越。
走呀,积极些呀,盘带你的周围。
草木暧昧,在岁末。
这贞节的冰冻,这失禁的犯禁,这黄桃吃光前的寿辰。
这样,来到扮演这些地点的这些地点。
接近商丘,路边的波诡在于直而见弯,田中的芒刺后勤地迎迓。孔孟抱衣北归,老庄却在黄泛区随倒随起的墙角晒太阳。
唯此,唯危,
唯黄昏为枢纽,唯黎明为临界,
正午,火车跳来跳去。
但是邙山的一条裂缝奔向洛阳。越发急切的嗡响冲洗不及转移的穴位。从豫东到豫西,并没移植到南方的戾气,在囫囵的午睡中,在忘我的夜睡中,
很多地方在争吵中,在谅解中,一个接一个一样地解体容积。接着,一阵覆盖从北方下来。无边的忐忑就像劳动的悬殊,朝霞特赦的不平等,就像
理论的南北颠鸾、东西决斗,不像拯救的南水脱离鬼神,救援、平稳地泼到北京。闲适的牢骚需要喂养,钳制帮助隐忍。
哎哟,南风吹肉,使其发霉。
身体此前垮掉,忧惧思虑的水分。
包括玩偶,抗命和穷进,就这样折合,掉包性质。沃土肥美,有时焦干。旗帜具有两面,就像易碎同时蒙蔽。
哎呀,落荒的日子竟是登高的佳期,
被狗咬的那位,城府地逃至都饿坏的低地,
貌似师傅渡河。
得到一撮灰,
和一个人质。
总结的船儿如水枯失,
符合漾过疤痕的手感,
对岸泽国滂沱着黑沉。
师傅揣着法号,躲进机器钻着的密闭的库房。
婚配告急,抱拢抖落的肩膀,贬抑所积累的如何挂起?
村子和村子在那边填志愿,数一数,隔一天算一天,隔一代算一代。
吃药和松口,两边乖巧倾注,代偿一个注销一个。
路远,车窗的忽略不及招呼站的添加,
譬如封建的包夜多过人种的许可。
短命的蔬菜也有太空工程的蛮劲,
菜场和垃圾堆包围家属院,家属苟且幸运。
要点不在商丘的去留二分、少年忧愤,不在山西的几点黑,伊川什么时候涨水,
假定亡者活着,我们反而值得惦记。
在你为反对而酷,
为盖房而土。
我们有几批宿敌。说话的停顿,凯旋的高跷,对垒着觑伺向前,抽泣直到抽穗,弹压处境的手段密麻如垂帘。
产量。计量。过量。
麦薯消化盐碱的技术抓得不紧。
海陆空的桌子上,鱼跃于沸腾。
墙壁的一绺靶心怎么瞄怎么准。
公安驾驶着公路,
我们为何只有三个?
衣襟敞开,看并宽宥。
他们联手抗灾,响应内应以及受顾的倒影。
他们硬化。土质吸收他们的外形。
土质:含化着,排泄和除名,到底忍住。
土质:这种赞成态度,这种搁浅,这种栽培,这种不加甄别的亲昵,这样黄昏在牛蹄,这样为边区隆胸。
洛阳拖拉机的功能加过倍。
唯独这里,地质矫枉过正。
刑名处理过的,礼数经手再次处理。
退货走俏,农药着野花,化肥着土豆。
西安俑有天水口音和邯郸的大步流星,
钦慕和临摹的诀窍业已烂熟。
先后反转。
所有权封存,使用权零售,大地像脱钩的乌云,
身材摇摆GDP,全球的席卷至于不值抄底。
上午穿裤子,下午穿裙子,内容为之一撇。
家庭小于射程,象征为之一捏。
家庭承包的衍射,十年一签作为赃物,可以征调和竞拍。
家破比起控股和超支受到鄙视,
这是木讷和痉挛?
陕西缺水。陕西的号哭断于撕裂。换沧桑实际换了胃口。麦地休眠,农民进城,开两台电视看双份新闻,他们做出
懵懂的样子。
虫,兴奋于窗,于阻碍。
字,兴奋于窗,于真空。
三门峡的挫折尚未利用。
挖空的坟墓和公案,需要注胶。
好哇,这里的断层,那里的悬崖,挂着包谷和辣椒。
底层继承的运气少而管用,在窑洞结盟,摩托车搭来协防,想整就整。风气如传奇,性欲降低繁缛,房贷达不到比
例角度一样服帖。中间或旁边,咬合不问多寡,话虽难讲,地里没瓦当墓中有掣肘,适时地调节。
省长村长提价土产,使动物园的围栏有所不包。
使走动连坐走婚,跟走兽跟抽风一样,日子何必日夜。
停下,犒赏这些接待。
这是地壳,抽屉套着抽屉。
地质做过结扎,像空烟盒。
边疆冷暖嵯峨为腹地阵痛,划界的河里穿梭的鱼,填塞着粪便和估计。
公布扶贫结果揭秘了手法,精简机构切除了肿瘤,办晚会兴起了迷信;工作无非挑选词汇,公选等于闭嘴。
棍子插进食管,听力所以尖锐。
死亡给地壤核心进去一幅骨骼,
收拢不了什么,想起一点什么。
收尽播种,跟电梯到地下室下载的,
都是我们所恓惶的。
沿河上下的沉降担负着供应的重任。
河北的嶙峋包裹着凝固的暗流,
黑钱红了一阵然后迫退。
三个省份有三个高尚、两个像样的女儿,却有五种破烂,
五个董事表决与鸾俦,而癌症般的枯槁在河湾断崖摩挲风景。
半夜到临汾,不顾禅让的蛛迹,给衣着扭曲的焦炭贩子送到次高级宾馆,在频发和撤职的堤坝硬撑一宿,不觉潸然。
如果煤炭不复燃烧,山河停止窟窿,
组织部长说,山西人了解厚度,你着什么急,
月亮是个球,火星是颗星,地球只是周口店,
一粒冷颤的灰尘。
上班读早报,下班读晚报,在厕所翻过期杂志,
测试空气,现在是末日。
脾停产脾气,肠胃穿孔加上癔病,
地质家的罗盘随配随成对。
环列的裂开的丘土排斥焊接,眺望是托勒密的,坠落是牛顿公式安排和牵引的。
所幸湿地浑浊,众人无倒影,叵测地取消应酬。
破坏对应的德性装点阀阅。
养狗老板被五百只狗咬了五百个疙瘩,竟嫌少一个。太行山的狼藉带着喷雾,戴口罩的同行的指责窝囊极了。
直线和曲线强求给定,
去南方的老乡更像圆锥。
河南,盗版的字典,你的满意是传销到的,你的红薯是地表烤熟的,你的人口足够二对一,把轻蔑者痛扁。
傅山洞中检讨,杜甫一番对偶,轮流为村俗洒扫。
在胸前和皮带吊一片玉,表示高楼里面流行地气。
                                                             
(二〇〇七年十月至十一月,开封)


少年背后洪水着蚊虫去到上海,郑州的边疆时尚提不起他的兴致,
他领导一伙周口少壮盗集装箱,
天天都是最后一天,
他向失主供应失物。
花了两天解回县城,
上海的监狱他进不去。
他一点五的视力自此无用。
不置一词,舌胀而且缩短。
世界见过,成败已定,瞌睡睡足。
案件清楚,打得狠只是完成任务,
隐患给逼挤出来,他企图购买一座监狱。
某日在墙下行便,发觉自赚自花和专注别人缺点的家伙关起最好,父亲和小学老师正义得邪乎。
他们纪律的实现片断而不光彩,拖欠种款,卖血卖出艾滋村,围追记者和医生又组团到欧洲五国十日游,回家大谈恪守。
他们在隔膜的另一边。
隔膜炎是传家宝。
他们见不得满头硬刺和娘娘腔,他们削铁一样剁头。
该兼并一个监狱,最好是连锁的。
环境优美,黄绿的大块切割和点缀,
普通下面还有特别,刑具齐全而又人性。
他的企图只是意图,未曾筹备。
他想起他的意图,得意了一个周末。
那个必须的监狱梗在喉咙里,
招供跑调,像办过户的手续。
父亲的发型刚刚粉刷,适合谩骂,
母亲老而嘀咕,饶了她吧,他的标准会激发她的毛病,
弟、妹连环,违规闯入,到底掌握分寸。
应该买下这个监狱,他突发奇想,彻底装修,
为他们,他们拦截而行窃,黑网而废姓,在村街灯泡般晃悠。
不像哈韩日的90后和00后,
他们点灯笼、玩飞镖,专治内疚。
弟弟玩早熟、早到和反动,
磨刀相向,像遵守分工的封建模范,
决不出县界。
妹妹当钟点工,七个白天,弟弟打老虎机,七个夜晚。
或者,把乡镇企业的遗址的老鼠毒死,改建一个。
或者,无用的瞳孔维持散架的斥力,
瞳孔清凉,发生原谅。
听着旁边校办工厂的呼呼声,挡不住的颓势
局促过来,扑他的呼吸。
视野内不是裤形就是帽形,抓一个是一个惹祸的框架。
放弃一个出来一个庞大。
感情鼓胀,像毒瘾发作,地板等着践踏。
等着金属在满身冷却,他担心指甲指出围墙。
他担心弱风以锁喉的招式降低体感,飘起来。
他是慎独的少年囚犯。
他隐瞒的从案改正经历,拉长脸进入规矩。
他的位置空着,黑帮荣休和典范的选拔,他是终结者。
律师为检察员帮腔,成全他的犀利。
完成这里的风水。
这里必要的腼腆。
律师像凿齿,压缩饼干般地翻案,
倒下就是牺牲,松绑和包扎带着受挫的雄心,
解剖逻辑如同曲尽凯旋的仪仗。
他赞成另一个监狱,不聚敛,不消耗,无库存,无毗邻。
有玩耍,有练习,也有伤口。
死刑榜样什么?独眼凹在墙角,甲虫慢爬它的阴影。
为送保而暴吐,而在操场倒栽葱。
卷宗的读法允许三种方言、半年犹疑和两次否定,
少年共有四个替身,他的特权是他的指印。
落满指印的证词在拖沓的旅途凝聚向左的注意力,嚎啕不断真切,后来斧裁为联署的遗嘱,
幽曲炼成真理,堆砌在假山。
假设的禽兽啃来啃去。
少年为合格辩护而合格不恭,索性裸眼睡觉,睡他的暂住证。
他睡过钉床,密麻如思想的乱摸,他走过钢丝,摇摆像立场的偏颇,他才成人,如从石块五金出来,他瘦得锋利,像
贫瘠培育的刻薄。就要武装补丁般的概念,为精致的辞藻所软弱。他在睡眠中。在无职称的同行中间极速自闭,以
抽青的方式抽身。
陈留镇,油条师傅驳说,哪有面粉用来过期。
在睡眠中,他填平两口古井,禁止其深。
在睡眠中,在网吧出鼻汗。
在睡眠中,表叔肺气肿,表舅养蛇。
在睡眠中,他与白人碰头,砸橱窗报警,参军身高不济,
在睡眠中,他起诉歌厅和素食毁我国防,
他控制不住在睡眠中。
刀具是谨慎的,在睡眠中。
他是定额内的,在睡眠中。
充气娃娃在睡眠中。
逐鹿村,破坏和解禁,在睡眠中。
弟妹互输血,在睡眠中。
他们找到对方、克服恭维,他们的赝品胜过原产,质地硬邦邦,该软软绵绵,
在睡眠中。
从早到晚,从半硬到半软,从站不稳到收不住,
聆听衣袖和发烫的雨,在睡眠中。
弹性的,切法的,卷曲的,
在顿挫的睡眠中。
飘弄屋瓦,桌面掀起附和的闷雷,
大腿过电,周身上下接续尸白。
蒸发义气,今明两日在睡眠中。
风吹胶水,动辄社会,在睡眠中,
山西、河南和陕西联成一派触觉,
他手指发麻,蓄留着印泥的残渣。
少年囚犯浑实,睡得周到。
他在汾、黄、洛、汴和淮河的河滩收拾各式鞋帽,考订淹没。
捡起奶嘴,嗅到婴儿和乳妇。
五环竞级的拼图在睡眠中成立。
在睡眠中,粮食作为幸存的口实。
在睡眠中,光线和闭嘴技术同等超标。
在睡眠中,居委会用提包和麻袋办吹牛比赛。
在睡眠中,神秘的体恤刺激眼角。
在睡眠中,他想要翻身。
囚室毗邻小巷,那边吹拉扯唱。
他囚禁在他们的唾沫。
他戴着锁链,在睡眠里他从小戴着加重的锁链。
起来一摸,是床边鞋的注脚。
为翻案而作案,为原因雕刻条件,为怜悯分散支点,
索隐的癖好也一番利用。
但连环,只为解疑和解颐,
免俗的标的是靠牢铁丝,腻烦的律师匿迹,
求真的法术:撞墙。
真实晃眼,人道怎么框架得住,
醒来的全副器械自动上膛和瞄准,
下床的卧倒和匍匐利于瞄准和挺进,
少年的冲锋性格适合坐等正义的地方。
正规版本要求中年逃犯完善围猎的细节。
只有监狱,凶器合法运动,
只有监狱,冲锋含而不露,
只有监狱,沉溺在过去,打捞着真相,证实什么发生并且邪恶,
监狱的主人语言可能真实,提供事实,
监狱的打工仔晃动诱饵,借助情理和刑具,
少年囚犯沉默死了,对律师“不值一提,都像假的”。
唯独构想的监狱是真实的,
敲锣打鼓,一切人等忙碌劫济。
十八般武艺耍在戏台,
反而阶级、层面和矛盾,
出大家的血,止大家的痛。
令物质转向,从不泛灵和叫魂。
临近死期,监狱直接刑场,他提速,连轴不眠。
他的摆设面貌操纵司法进展,
阴天烦难多事,日子不见晴朗。
囚犯睡在死路,在检察的间断插入侥幸的惊悚,
黑户的女婴突来一晌啼鸣。
家庭拦阻法庭,悲剧是悲剧眼睛的人的悲剧。
非法的泪水加上补缴罚款,血缘终于登记。
他的监狱没有登记和书记员,
他的监狱只有一场游戏的梦。
他的监狱还原公私顺序,把务工和务农拆卸为娱乐不保密的捧逗,你不知橘子究竟几瓣,但为每一瓣着急。
人人比怯,模仿叛逆的斜视,
和直勾勾的效忠的眼神。
私生子和领养的孤儿都来了,
他起早贪黑,一言不发,
他日益听话,毛发结痂而共振。
父亲撇嘴如故,像块工地,
天色如泣,如落魄。
没有花环般的私了和天大的教训,没有别人
为别人失窃和行窃而垂丧。
而在蚁室缩骨,嘟囔同屋。
对证件过安检,嗑爆米花看动漫,顽皮地吆喝,
徜徉固然乏善,填补恭顺和老仆般的硬伤,
趁其尚未器皿和溶解。
                                                     
(二〇〇七年十二月,二〇〇九年十二月)


巨区的结核加密,漂流蜕为确定,迫去不屑,填补成批上进,
老迈的价格运动总算保住市场等级的相关性。
三地本是留白,影射旁边的硬黑,
顺带四面边缘,层级深阔的空缺。
撤消幕布、道具和灯火,
裸露的台面不怎么羞涩。
过客一再拿,没遭报应,反翻白眼,
好像无底洞的老底不风情。
级差网络中的高层次向六边形周围予取多过予给,规划之精湮没粮棉之粗,上而下恼火给下而上好多小费,
树状的上突不及印钞机的赶速,低层次认账而仰视。
山西的国进民退黑糊糊,全年的跌势十一月止住,整治重点检查做到八不准否有待稽核,旧账没分析,文件和报导
马马虎虎;
挖山类古风业转型否及如何转乃由塌陷主持旷日讨论。
陕西工业一些园区,经济一些红枣,冠军几个珠算能手,各级财政信息不如各地羊肉泡馍详细,明显少嚼头;
全省年均粮产与年均消费相差十亿公斤左右;
再花三年沟渠三百多万亩农田浸润如图。
略加辩识,谨以河南为例。
只有河南,财税立项透明。
黄淮汉海四大水系,授受上下东西两股利益。郑州适中稠密,市县记得根基,过亿忧患籍贯尔尔,早睡继以晚起,日
常的厉害只是日常经济的一点警惕。钱国玉厅长的报告排除经济反驳派的危耸,怠慢农业披沥的怔忡。不弄沿海的高,但捋平中的层,为葱茏这些薄
田和薄面,轩轾那些纵横和中计。
税收占一般预算收入的比重低。
1994年,87.6%,2006年,69.5%。
县级落到56.7%,矮于全省12.7%。
县级非税收入窜升,
小税种税去的结合未获留意。
主体税种长得快不及税收总量长得陡,年减2%以上,与国均维持3%的差距,
财政岁入赫然不稳。
土地的使用税、增值税和耕地占用税,2004、2005、2006年,狂突118%、58.4%、61.9%,立椎开掉的低头和房子销
掉的举头并不计作亏损。 
莫非无产者的老本不抵成本?
无产者的本金是他的泥巴身体,
每枚硬币洞穿了一具。
现在,结构忙着起义,捆绑产业科学冒的泡泡。
养殖场随着郊区搬远,
强壮和愤懑没有解释。
2008年财政总入1782亿,财力1747.7亿,
中央补助1298.9亿,加一般预算收入,同一笔钱此伏彼起。
而今职工粗通管理,而不知情而不怀疑。
没错,阶梯购买到手否难得求证,在一切方面不如己的狼狈在本省底下的烂污喂肥了贵体,牢骚关乎健儿。
良策乃属二级当然,看法不便修缮,偏于利害则颇于普遍,
马克思揣摩再三,摆脱空想,
鲁道夫·巴罗教授说:“现在,空想成了新的必然。”
历史的自发性喷为三十年的自然历史进程,东来的飓风不为吹灰,
专为缩水,客观经济规律不复服从联合起来的消过毒的个人的支配。
裹着浴衣,发票为纽带,
滑溜过夜的伦常的被动,
作数的一次国情普查,
核实的傻笑的菩萨腹中空。
“就这些。”主任铺数十麻袋指甲在地上,头型科幻的个人控住笑容,嘉奖优秀,使个个放纵手脚,使劲抠。
笑分五类,对应商品五种,
正如雨后春笋之不计名分。
筑路和盖楼的水泥和肥皂,
包工头按时的红包,
家电下乡的补助,
干小姐活的女儿,
还有自了的尸体、作废的条例和总之无话,
琳琅纷至,像肾结石的颗粒激动了齿轮。
蛰伏的轮转不舍神秘,啃不动,不放松,
活像合同的弱者。
是呀,预算在晴空完成圆满,抄表报答精湛的流感,
打折扣、官腔、落水狗,
打点滴、赌、抱不平和草惊蛇,
不打坐、呼噜和退堂鼓,莫非拉扯货位。
春日的喜曲漫过夏日直至雪封公路,
竟至哑场和耐性不支,
竟喊我儿回家,莫在四海抖擞。
浮皮的人头许多噤声,拔高薪税的起点漏脱爆发的门槛。
幸福的成交量以契税为例,摇头爬档次,到第三档铁了头皮。
《河南省契税实施办法》:自2008年11月,首购90平米及以下,税率1%;90至144平米及以下,2%;144平米往上,4%。
茹苦量撑持的阴毛颇有几根。
发套侵入不旺,说明愁眉弯得不紧。
2008年,契税41.7亿,18.8%的流淌空间足够收容6.6亿的畏忌。
地转移钱,房风烛年龄,六十年代梗塞给七十年代未竟的循环:化整垄断负荷,或者八十年代割舍裙带,颠仆牵涉另立?
独子老成,教师跨行。
能繁母猪补贴2.2亿,其保险保费补贴1亿。
高校负担毛利,丧心病狂的校长和老师会什么呢?
去陕西参加珠算比赛,
既用仅有的数目做足了练习。
智力全凭借贷,2008年教育支出443.7亿,
在总预算支出(2283亿)里面鼻涕得狠,
浮度大中小学和职业培训种种,
脑筋的跌幅矮于22.1%才怪。
学子在围栏中野长,看轻老师够客气了。
教师买房价,居然遭审查,该判立案者颠覆国家。
多思遮挡现实,少拨是撕胸膜,
财政拉紧家规的帆索,渡严波如宽处,自然到荒谬留连,
贫下熬出高格,智者落后农民。
农民在年关花一眼。
舞台艺术送农民活动794万,为丛驱雀,养廉便宜,
裹皮阵式送市民活动呢?农民装的神果像否?
财政厅不妨过问过问,其中有鬼。
财政厅破迷信,饿他们死翘翘,点一点小金库的香火,晾一晾老爷的裤底。
所有劳命伤财的仪式的开支都拿去低保!
四颗小麦一颗河南,风光是踏实的,物供却是技术的,
千斤实验田最好当作几只盆景,任凭救星在里面呻吟。
请先尝恶果,后批文件,
避免甜而腻,冷藏咪咪;
请反刍赛先生,包括它拉的稀,
用抢花的零头
采购伙食团的馒头,
叫大伙儿感受感受。
趁观念萦纡歪瓜,复辟时令吐纳,抬价,别动健康!
这么多人,卫生支出144亿,太少。
血没人要了,艾滋病救助3.1亿,太少。
河南人的身体河南人不管谁管?
开除滥竽医生!关闭狗眼医院!给事业开支纠察队发橡皮子弹!
农民呢?下岗职工呢?托到的药竟连累了公费。
暂且宽松护生为妥。蜂起仰赖稍微的屈曲,医社保周转全体以前,漏洞保障苟活。
二月办医疗卡,里面有公平吗?
2007年,人均产值16012元,预算收入921元,
支出1999元;风尘仆仆的小圈子代全社会体面了;
职工工资20935元;应届岗位标价5万,指日跨越七省;
公务实在不错,机关工资21909元。
投胎、山水与自耕,莫如本位未详的奖金。
粮油贱卖保民,分税休戚社稷。
自1994年:消费税100%和增值税75%归上,政府依上划两税增率之0.3%和昨年基数揭底今年退还。
省对底下照办,系数0.15。
自2002年:除铁运、国邮、工、农、中、建、开、农发和进出行、海油、中石油、中石化的企业所得税统统归上,
其馀企业和全部个人所得税央地分取,2002年5∶5,2003年以来6∶4。央财的回啐好不琐屑。
家当存进银行拱卫大端,地方椎间盘突出,中央皓满而旁溢。
基数性补助固定有限,
预算外结馀与他种渠道的调入不固定有限,
垂兵税收,依赖阡陌县域经济。
扭曲的骨架腾挪着,树枝替代树干。
但是平卧地形、餍足密度、运输开销和无边界性,不惮一产业比大,二三比小, 以全面林立激活分头补给。
业内层次与附加值的低,是定价压的,可手改。
加工链条短吗?生活毁于无事;擀面杖昂贵畅销,我们不至如此无事。
“现代制造特别高新技术和新兴服务……发展缓慢”,没错,飞机传播皮肤病,痒它的作者。
重农与金融的利率的函数……何妨并驾?桴鼓传统的渊面,
水、农抱朴,乡财区管的家长作风可商榷。
用农牧渔的第一第二灭火—诽谤与进化的诓诈—叫停!
待到业务吃透态度,
减灾、调价与平衡进口,何劳政策动怒,
野兔和野物概出,乡镇作为连绵的机枢。
向攻击炮制证据:“政治局专政的灾难性升级”,可以休矣!
吸盘散布乡邑,领袖的检阅也好飘逸。
覆舟不用水浅,民间的腹肿的人说他的夙愿。
                                                   
(二〇〇九年十二月,北京和开封)


会当广植幽篁-工业蛮性翻覆-实际,稍早,
洛河瘦身,渭水断流,西天瓢泼啤酒,
服务员板着脸零售变质的竹笋和咸肉;
终南山不是理由,无法开垦,
别的山川弄来弄去对付不了失落;
纵使藤蔓爬盖沟壑,充当跨国的
临风和伤风的小站。
风险被摊派,彼岸被直通,法案被斧削,
天下无非砍伐和滥伐,砍了再说,
哪怕林业部长带头,邙砀山没一个人骑牛。
山头枯对山头,西安直落太原,晋中的旧家具独领风骚,
山西光光的,边陲的暮霭仅供凭吊,
河东的黄沙依稀夹带斑鸠、戴胜和蝉,
治黄专家试图以黄治黄,调遣黄河浇灌新疆,
真大胆,真疯了,该用烟酒整治研究,
使工程师知道回光不屑光合作用。
上星期,我们核准易种工程的战国结构,
背叛来得蠢笨,“吾从良,
第一和唯一授权变种的我们的国家。”
看来戈壁要喝干三江,物种与孔子和老子要归于沙子,清流注定随流,注沙补海,唯有民兵托付矛头,
他们不圈地种菊,
不舀纸厂的废水洗耳,
他们包揽绝望,打倒空白主义,得过且过。
他们泡澡,刺溜在蒸气中的奢侈把握不住,
他们直立的毛发跟宽带和下水道一样堵塞,
他们搓呀,钻呀,像闹笑话,
他们像灌木的残根淤积在残根上面,土改再土改、跃进再跃进、包产到户又盲流流窜,他们把公社批给三分,把村
镇撤并给老人和儿童,他们白天告三个状,夜里看三台宫廷剧,他们抑郁的冒失已经黏稠而且跳动,
物种流失,吸气确有指数,
这难堪是细致的,颗粒状的,会绽放的,
这舆论直线迫近终点,像晾衣竿上的裤衩自行鼓满,
转向不妨转往另外的跑道。
就是说,兽医经过冬眠,说不定,
包治地球的毛囊炎。
假如愚公生在神农前,我们无饭也无药,
故事有序,所以有野兽也有攀登,
挖山填出凭眺,销金窟和浓缩铀弄出窟窿,
白纸隆起富饶的山坡,越遮蔽能见度越好。
秦岭经过拍摄,华南虎温顺如剪报,
伏牛山经过开采,神秘兮兮的某某和某某避暑去,
大别山经过劳务输出,肃反比雨脚任性。
哎呀,卡车鲫步穿过胡同送温泉,摩擦老少凉薄和刺痛,
这里搭配那里,检讨让与缅怀,该孝敬的都孝敬过,
没有通过检验没有批文的果实也已上市,速成的年轮在轻扬的眉毛掩映下捶响纪元的锣鼓,如同木屑消停于黏合。
如同行道树下投影般的人盯人,过硬的辩解与后悔,横竖萧条过冬。
奇怪,后进反而站在高级的台阶,得意化了气,省去低水准的掉头。
当然,大家瞎嚷嚷,时间花不完。
那哈气控丸者,其渺远如若无始,其出自渺茫,则无道大焉,
崇有者以野兽为界,进退限于林莽。
绿色是个观念,是恐吓,
好像盯梢需要掩护,监控是环保的,有所不为,
假如环保不强化利润,就不吐痰吧,
环保业抵制节制,如同洛学南迁而关学不北盛,五百强把总部、帐篷和汽水搬来,不由你不滚屁,关学必须关张。
不像休耕的土地在休闲中开春,迷糊而苏醒,
不像慢悠悠在城郊转圈,累了回家砸东西。
这一次,奚落不顶用,脖子几几僵硬,
污染就污染吧,反正吃肯德基长大的,
说温泉是污水也没有用,说哲学是狗肉也没有用,
树不落叶,不落就不落吧,
多么白痴,多么困难户,多么不起眼,世界还是世界。
砍伐有洁阴的愉快,地球从东边看是只白虎,
从先进一边看,是反省的和尚拖着后腿。
这不留一毛却加倍炽烈的丛林问题,却是安全套佻薄的问题,就像上超市上瘾,就像纵欲不分好歹,就像奸狡,就像饕餮,就像血糖、血脂和血压,
素食和胰岛素,就像不倦地区别,就像不种族但是民族,彼此大方地拉一把,就像狼狈的烦恼,就像转身不作数,就像换个彼此再拉一把。
看风景看出欲望,倒下便如此懂事,
自强不耽误行善,一天行两次,压根儿
是幻觉走偏,忽左忽右。
对,欲望中假货多多,
两眼望空,全是漏洞。
老娘放出手段,填补空白但依然掉队,
不是真实的、澄清为矛盾的,混合但不组合的,
可以模仿并且歪歪扭扭。
植树,为星球修复肛门,
然后,找准地方,虎豹分出你我,
然后嘻嘻哈哈,以夷制夷。
时间终归快慢,允许老脸装嫩,遇到便当强忍,在河南,冒泡的同伴串气,结论是:撇开他人自己不复存在,无欲
即刚柔两无。
他们承认被不同制度改成不同的人,哪怕照过同样的日子,
他们承认被观念变性,
另外的人抱着弯转的吸管用力。
其中一位厌烦是非,他羞愧出击,说环保会议啰嗦,撤换一把手外,臧否丝瓜不缓解土地的内急,造反不带劲。
他曾闹哄哄,曾不好意思,打耳光打跑了真相,
他曾是袖珍的暴君,耻于奉法,上街鬼混。
他曾质问,婊子搞来的人权要不要?
回答是要,而不是只有婊子本人有人要那么一要。
他说:“我是婊子,为所有人服务。”
他不难躲开,不可怕,他主张自治但自理的能力完全缺乏,
他不怕这不行,那不行,不怕早已破产的理论。
他是偏安派,以为天下就几排篱笆。
他是高手吗?调来的吗?前天下台与昨天潜逃的是同一个吗?他自身的瓜葛与气候变暖、与高级权力的底牌和低级
权力的摊牌关系大吗?
的确,植被应如混蛋修剪清秀,把日常整理成刑场,
按桌椅和散架的形状,锯子和锤子的用途。
他翻防火墙,修订环境的制度,穿着保护的衣服,
使用回收的碗筷和厕所,但躲开他之容易,
就像否决豪华的提案和喝白干的国家主义。
看看忙于回锅的其他人,无害而又重要,
比小丑木偶,比木偶小丑,因为反对药草。
他们盘活医生和药厂,比多动症还要插手,
好像社会莫若进口,机器屏障陈旧;
禁止助动车上街,改政府为商场,法院为澡堂,
来一个内务公开,比谁擦鞋快。
但是,对手强劲,戳他的胸口—吻别的跳动—赤字,
不认账,裤裆无粪吗,
某个他从他们中间开除了吗,
或者,立刻,皱眉头,去武汉市狮子山一号,
闯进张启发的厨房,为他凉拌—铁青的—转基因。
他著书立说,科普我们,
绿色,已第二次革掉一半,
番茄和β-胡萝卜素的“金米”,无虫无病无逆,不坏不朽,
刀枪不入的果实,叫他独吞,
禁止张院士吃穿没革过的粮棉。
何止院士,死在崭新而粉嫩的幼虫抖羽的时候,
同类是最后的口实。
谁都是谁的替死鬼,在食言时松口,假牙脱落。
谁都是帮腔,出国鬼混,竟是左派,嚼着唾沫赶场子,提灌没见过的嗷嗷倒倒的苗圃,怎么办,下放吗?
不准他们下乡!
不准他们掠夺符号!
不准他们下毒!
不准他们眼泪汪汪顺便扛走便宜的水果!
把他们浅薄的报告烧掉!
他们已经骗住自己,让他们继续!
海平面提高几米怎么啦,是和他们赌气赌高的。郊区发臭怎么啦,是和他们心情恶劣恶化的。
把他们赶回专家楼和报告厅!
叫他们招收他们的儿子,不许误别人家子弟!
话说回来,搏斗由来已久,不只绿与绿的变种,
绿色有时黑,有时红,有时灰不溜秋,
动物有时是怪物,有时是人物,有时交媾着交流交媾,
两条路线并行,间种着,比拼着,
有时交叉,发发嗲,有时抱在一起忘记出丑。
两边同步改制,从窥到卖,牺牲的不是别人,
对手从他自己身上揪出蛇蝎,泡酒自饮,新我不已。
城乡和城乡结合部的累累暗层寂寞地丰盈,魅影啁啾,
啄皮的隐痛,出动的利索,
拖垮着这里的这一代。
到处是脖子和绳子,到处在拉紧,
一拉一个断代。
反腐像修指甲,内地的勤奋终归端庄而懒散。
古风犹如草枯,就像经学佐席,丧礼烧明星,
为生态,不惜亏损,因为死亡还要忙碌一阵。
为这哇哇、遍地流酸、郁闷的一夜,为疏浚过节的退婚,
黄河北岸镂空的地址无蛀处,方案性、条件地改回鸣条。
                                                           
(二〇一〇年二月于北京和柏林)


我们发明了火和灭火的方法,
我们发明了炸药和解忧的仪式,
我们的火气没有名字,
我们的火炮定点清除我们的火气,
我们把纸张和卷轴炸得粉碎,
我们的纸张画满祝福,鬼神、法度和法外的弥补,我们在碎屑的冲刷中撇开神助再次降生,
我们放下包袱,无思而目标明晰,
我们不怕鬼,老鬼、小鬼、洋鬼、土鬼和装神弄鬼,
我们写历史,读历史,我们的反复缩短并压扁历史,我们抄袭不走样,我们反历史,
我们煮干河流和湖泊,使英雄无水浒,赤壁残存匾额,使迁徙不溯源也不往下,使钓鱼变成卑劣的比喻,
我们是老子的老子,按生意经逃避和修路,
我们重画路线,加宽筑造,我们是反历史主义者,
我们遵道而行,道而不是道德,
我们逐路而居,迁就道路而不使道路迁就我们,
我们迁就规划,无视已有,有项目才有活路,
我们不管荒谬与否,不问方向,管活不管生活,
我们开山,在山上、山下和山间铺铁轨,
我们在硝烟中抽烟并且向前,
我们沿着铁道进步,在大小火车站周边盖起大小城市,在煤灰和煤烟中排泄和亲嘴,我们方便出来的后代比我们还
要还童,还要迷信闪电平铺和雷霆立交,我们修啊修啊,
我们赶、趴火车,倒卖鸡蛋和钢材,
我们批条子,干部和亲戚,盖章和签名的条子,转弯抹角接头的条子,
我们睡下铺,闻着脚和鞋臭与中和上铺畅谈国运,
我们吞盒饭,三十块降到二十块最后五块,冰冷纯粹地沟,
我们制造黄段子,圣贤与烈妇同着伪善者与卖国贼搞气,我们平等伦理,超额实现计划生育,我们的黄色不结果,
我们制造黑幕,我们正直,我们比阴谋家阴沉,谙熟中南海、人民大会堂和省委以及市委的暗道和密码,我们在每
个正轨缺一场东风,
我们痛恨超人玩弄报应,我们渴望某人比我们行,
我们懦弱在石头雕花,我们把我们的糊涂当敌人,
我们抢占黑色的黑和灰,人灰我黑,人黑我灰,
我们划分彼此直到漆黑和茫然,
我们跟狗一样当街小便,行使天赋的批判权,
我们坚信,黎明与大粪比新鲜不能比长久,
我们怀疑,我们是真相不是最严重的真相,
我们反对,我们的善意需要简单善意的笼统,
我们知道,甘为概念的边角,我们削脚为了符合指标,
我们是各种因为,一切所以,
我们在车厢里无聊,屁股是魔咒,
我们制造世界末日,为日期准备死法,我们感谢预言家使用另一套历法,或者算错了日子但紧凑了我们的日程,我
们感谢击中预报的祸害,使我们的感觉多出一两个说得过去的伤疤,
我们为没有见到的交易愁死,恨不得冲进见不得人的地方见到就杀,
我们钻字缝,考证文字的反面,
我们挤人,产生认同和仇恨,
我们的账就这么算出来和对出来,赖不掉,
我们推搡,齐上齐下,把后门堵死,把赃款洗白,
我们与白色互通款曲,幼稚、悼念和纯洁的,原则线以下的,
我们是公的,散布在不同车厢,不同火车和火车边上而不离得远一点儿,
我们被倾轧的节奏摁在凝固的波浪的波幅,
我们来不及了,被更会计算的一伙比下去了,他们销售假药、假发、假包、假表、饲料、方便面、扣子、袜子、打火机、
证件、发票、工厂、地皮、矿、官、标准,一切可卖和不可卖的,他们先富,我们落伍。
我们和绿皮火车烂在腐朽的铁道,使民政局要预算有鼻子哭。
我们废掉盘山的蚊香,把山顶还给蚊虫,
我们打洞,钢轨刺穿山脉,
我们在山的内部捡不到龙骨,
我们在动车后仰的座位跷二郎腿玩游戏通关快极,
我们坐高铁去另一个城市玩麻将,
我们的新区贵得要死,小区保安向我们敬礼,像电影里的狗腿子点头哈腰废掉浑身骨头和肌肉,他们半夜三更一动
不动真像禅宗高手,他们真想偷一块这么贵的地皮扛回老家,
我们的老家没有高铁,
我们的高铁好快,
我们的高铁站好高,
我们在高铁站旁边走来走去打坐高铁的人的主意,
我们逃生,我们是逃出来的人,
我们和父亲不说话,我们是哥哥和弟弟,姐姐和妹妹,
我们不是逃人,只是逃,
我们从田埂逃到公路,在路边摆摊烧饭,洗车修车,
我们盼着塞车和车祸,好把劣质茶点高价售出,
我们喜欢大雾和暴雪,我们热爱冻雨,
我们在公路边画格子盖房子,我们住进新村,
我们的新村实在着下乡的家电,我们耗在产业链叮当作响的终端,我们是要通涨和鼓掌的内需的瓶颈和大头,
我们在新村上下楼梯,踩各种影子,
我们过年相亲并看孩子一眼,
我们有人吵架,有人出殡,有人蛮不讲理,
我们厚葬爱面子喝农药的人,
我们选请客请得最多的当村长,他一直请我们就一直选,
我们不选不整人的人,我们是上访专业户,
我们盼北京年年办奥运,县委安排宾馆好吃好喝,
我们蹲在路边,我们做谣言生意,
我们颠倒黑白,为了更大的道理,
我们值钱,好玩,一下子就风平浪静,
我们革过命,变了质,穿皮鞋和皮夹克,
我们的老家和祖坟铲平,
我们的麦苗怒气冲冲,
我们有今天,有明天,没有昨天,
我们的回忆不冒烟,是流水的灰烬,
我们的灰烬是秋雨,岐山县北郊,牛大姐半边房内院的房顶塌倒在屋里两年,她兴致高,煮红薯,公路征去耕地一亩,
村里拦截一半剩下千五,她笑眯眯,土地国有,无偿不算奉献,
我们的青苗补偿费不是青苗法的变种,
我们的青苗具有松针和塑料的反腐蚀性,
我们的周公庙就在旁边山凹,
我们的飘风自南,南过秦岭,
我们望穿塬上浑蒙,沟中时不时耸出苍劲的爬姿,
我们在五丈原看空城计,诸葛亮到中原打工,我们去上海和深圳,
我们的宅基置换的户口钉在原籍,布满蛛网,
我们的小韩烧毁经济学也烧毁经济,市场琳琅,耍他的器官,他纵火的罪名没捞着,在北京地铁的过道卖唱,在郑州火车站的出口体验招聘,带着墨
镜不是瞎子但像瞎子到处看见南瓜状的火焰自三门峡至芮城一线向濮阳至淮阳一线合围,方圆千里大蒜冒烟,
我们前年卖人,去年卖蒜,今年飙歌,
我们的家庭依赖手机换代,我们钻研话费套餐的古怪,成为以说为干的奇才,
我们宅在廉租房里无休止地网购,叫快递从门缝往里扔,我们的退货是人口的十二、三、四倍,
我们打哈欠,洗牙齿,
我们被说唱,被刺鼻的汽车摔到床上,
我们床头的存折熄灭我们,
我们的进账比想象的多,
我们睡入灰烬,流水的灰烬,
我们与绿化的公路波折但不便回顾,
我们不管红绿灯霓虹灯横穿马路,
我们撞倒我们起来浑身跳闪上证指数,
我们比混蛋混,比乱闪更是指数本身,
我们亏本,从亏本学会埋怨而不揪心,
我们分期付款,补丁般实在,
我们天打雷劈,放鞭炮投诉地震,
我们的赈灾款有两万呢,够生一场血液病,
我们强暴的账本诞生儿子、孙子和同乡会,
我们换十二次衬衣,没有代表替我们协会,
我们的背心长进身体,洗衣机也洗不清楚,
我们是泥瓦匠、粉刷工、掏阴沟的,我们的皮肤油漆得闪亮,我们的淋巴液过滤过,我们的心脏是毒气室,
我们的身体上足发条,是债权,被追讨和预扣如数吞咽,
我们跪请:全民分红,
我们立誓:花得一分不剩,
我们剩下情绪,我们甩拍我们的情绪,
我们顺铁路和公路三年找不到一个牛市,
我们的头绪是跳蚤的,跳跳而已,
我们跳到抽筋,我们生来就抽,
我们从杀虫剂练就抗杀性,
我们骄傲,我们不死,我们有不死性,
我们从水泥的浇筑站起,无论冬暖夏凉、社保挪用几成基金,我们有种解体的被动,管他女儿是否非婚临盆,
我们练过气功,没见过法轮,
我们入过教会,没见过上帝,
我们烧过香,没应验一个卦,
我们交过申请,组织嘱咐更加上进,
我们嫉妒党团员,想加入他们的民主,想要蜕化成先进,成为带头的实验者,我们是股归根到底的原创性,
我们从早晨熬夜,熬夜是个意识形态,
我们比方向要方位,比正确要透明,
我们给出路捆在道路,细筋结网粗筋,
我们漫漫,其实免谈,我们修远,好不折腾,
我们的反骨拉扯着新自由和后现代,马克思和人类学,
我们玩针线而国际主义,才不在乎田园荒芜归不归呢,
我们脱窍,为排放量而斗争,从终结漏网,
我们模仿道路开裆,是道理及其目的,是流水的灰烬,
我们过河、回潮,给火药捂在燃过的燃点,两腿发软。 
                                               
(二〇〇九年九月,二〇一二年一月十一日于上海改订)


附:五个动机的无律反复
 

南迁后事即扫墓,
礼数馀风走旁门。

多少人挥去误解,
奋争着前来献身。

而白头胜过虫豸,
蛀空地气和名称。

当盐碱不再发霉,
底下其实反精神。



好在山中有些矿,
城墙掖着些断史。

硬化的窟窿泌出
刑法与练功气质,

贫拗出自斧削之
拘束及起而染指。

债务真该耍一耍,
囤积既已如弃子。



从流动提取规则,
人口遂成为水货。

意随行终日发臭,
又冒烟又要飙歌。

卖血液捞了一笔,
买床位赔得更多。

给身体镶嵌镜片,
没有倒影的抚摸。



原来原始遭剃度,
放眼却周匝模糊。

顺从地克服得到,
软弱处如有伏虎。

后退被自然叫停,
就犯他一个无古。

杀慧的本位坍塌,
培训牙齿和耻骨。



街坊何必说治黑?
或问何必九一一?

为文者只得熬夜,
好像死灰爱燃烧。

然而哪有啊此地,
染色吹远更轻佻。

浇薄也就温故吧,
炭累逐层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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