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颖：小心有蛇

当我快要接近那片竹林。
一只青皮蛙尖叫二声，

一惊一乍与我正面相逢，
我下意识感觉到危险来临！

果不其然，一条蛇在离它
一丈外的竹林呼哧呼哧地

吐着分岔的蛇信子正朝我急速
游来。这是一条小竹叶青蛇。

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那只受了惊吓的青蛙慌不择路，

几乎是在我抬起左脚的瞬间，
从我的脚印上跳过去。而那条

紧追不放的小竹叶青蛇见我
没有让路的意思，速度明显慢了。

与毒蛇遭遇，这不是头一次，
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七岁那年，

家里闹粮荒。母亲叫我们去后山
摘嫩蕨和扯细笋充饥。一块缓坡上，

弟弟吓得惊叫。蛇、蛇、有蛇，
我三步拼着一步跳到他跟前。

蛇，蛇在那，有我在，别怕。
我抄起一根枯木(那时遍地都是)。

朝毒蛇的方向挥舞。蛇听到了响动，
也几乎是一刻都没有停留转头

就赤溜溜跑了，蛇头掰开小竹丛，
形成一个洞。此时，这条小竹叶青蛇

没有要退的意思，好像是我夺走了
它快要到嘴边的青蛙肉。当然，

一点点恐惧我还是有的。同时我也
作好了迎击毒蛇。虽然年纪大了，

没有那时敏捷，但我快速扫视地上，
看看有没有断枝或石块。然而，

当我右脚落地，毒蛇呼哧呼哧
吐出恐吓我的蛇信子，整条蛇却

伏在原地。我们大约对峙了三秒，
全身而退非我而是那条惊慌的——

毒蛇知道，我不会追杀它，是因为
这里竖了一块“小心有蛇”的木牌。

20240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