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的话应验了。
但我每一次见到她都回避
这个古老的话题。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我必须独自承受事情走到这一步的后果。
三十年前,我的一位大学校友
在缪斯安排下出现在意气风发的我面前。
我们互相鼓励,彼此启迪。
回到家乡后继续在文学的腹地高歌猛进。
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乃至于
文学情谊最浓烈的时候,我忘记了
参加姐姐的婚礼。我正在我的诗歌兄弟
承包的桔园里采摘金灿灿的诗绪。
姐姐当时负气地断言我们好不了多久。
亲爱的傻姐姐,这不是婚姻,这是友谊。
友谊地久天长。更何况还有缪斯的见证。
当夜我毫无懊悔。与我的诗歌兄弟
通宵达旦聊的都是好诗应长成什么样子。
我们从他的宿舍出来,各奔东西,
绕桔园一圈,都能带回令对方钦佩的
佳句,我们的瞳孔里充满了星星。
后来他考研去了异地。再回来时,
已不再是未婚的俊杰。我也已婚。
我绝不同意是婚姻逼退了他的创作激情。
我也搞不懂平白无故为何他信了佛。
我花了三年时间苦苦说服他回心转意。
无法接受他对文学的背叛,对缪斯不忠。
他的理由是:语言是多余的。诗在我们
所生活的时代没有出路。做人不能矫情。
我难以忍受他变了卦。姐姐的话如芒在背。
他对我的安慰是,没有诗也可以做兄弟。
姐姐对这句话的解释是诗中不可能有兄弟。
那天姐姐极尽安慰之能事,用她的血缘。
2024.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