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绪军 译
我说：“假如，‘故事’，对你而言意味着‘回家的捷径’，
于我却是‘白昼逝去时临海一个房间里的
声音’，会怎样？”
她说：“‘开’，这词乃永恒之子。
‘闭’，这词乃时间之子。”
我说：“而假如，‘梦’，对你而言意味着‘梳开
你的发结，
修整果园
改良果实’，
于我却是‘乘雨
进行越洋之旅，或者，贯穿一道
刻有一个词’——深渊——‘的石门槛
开花的苹果树’，又会怎样？”
她说：“家，是我们出于生计日夜
购置的言说。
一位旅行者，乃是一个有始有终的声音。
一条河流，乃是被筛选的‘时间’，显明的‘时间’，
产下岩石和树木的笑声，
在它古老裙子里招引来
宿命果实和种子的笑声*。”
我说：“而假如，当我说出，‘歌’，
你却听成，‘一只通过
宣告自己的捕猎范围
来制定边界的翅翼’，
但我的意思是‘以一个声音的始与终
测定的时间和世界’，又会怎样？”
她说：“‘空’，这词乃林间一阵风。
‘满’，乃是一个放声朗读
一本名册的女人的声音。”
我说：“言说即犯错。
为无命名的词。
无词。”
她说：“诱惑，屠杀，盛宴，喉咙
里的血，转向的词，改变。”
我说：“我们应该放弃
言说和被理解的努力。
在这个世界上，对话来得太迟了。
死亡创造一个盲点。
男人是一种奥秘，对自己一无所知。
而女人……女人是……”
她说：“我们于此的会面证实了
一道原初的门槛。
一个最初与最终的地方，言说压根儿不是
这样，它乃是一间庇护所，一只方舟，一个摇篮；
盐非盐，面包并非面包，
房屋也不是房屋。”
我说：“在我们以一个园子造一个世界
之前很久，这园子便已遭毁弃。”
*“产下岩石和树木的笑声，/在它古老裙子里招引来/宿命果实和种子的笑声”，参见《别的时间》一诗（出自李立扬第三部诗集《夜之书》）最后一节。——译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