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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木朵:一朝一夕的照顾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6-11-02  

木朵:一朝一夕的照顾




紫萼扶千蕊,黄须照万花。
忽疑行暮雨,何事入朝霞。
恐是潘安县,堪留卫玠车。
深知好颜色,莫作委泥沙。

  (杜甫《花底》)


  就在一紫一黄的交织间,花的芳名呼之欲出。但读者并不必要确切了解他在观赏哪一种植物。你我仍有其他途径从中得到观赏的乐趣。由于他一动手,就从细处下力,使得“距离产生美”的铁律丧失了再显身手的机会——不再有更细微的花的组织或器官能拿来勾勒,从而促使他转向花的喻义;试想,如果他先从花的某些功能,比如香味、倒影、姿态、养花人的技巧、蜜蜂等方面布局,尔后再抵达萼、蕊、须这三种细小的成分,就很可能增添了咏物的份量,跟自然界偎依得更为紧密。
  之所以这么来写,也取决于他与花的实际距离有如此近。即便是赏花之余,回到书斋,他也紧紧记得紫萼的摇曳。他意识到这是首次直逼花的真容,写起来也不拖沓,这种写作的新鲜感能增强这次写作的合理性,可是,写好头两行,之后,他需要一只蜜蜂的空中支援,或是一只夜莺在花底滑冰吗?他注意到又濒临陷阱(险境),惟有借助一种写作套路,才好保持一开始捕捉到的盎然生机;这种套路就是朝朝暮暮的应邀而至——好像言辞的枝枝蔓蔓最终都可以得到一朝一夕的照顾。
  花,去除了容貌的特色之外,就不可避免地步入偶像的黄昏。或许,赏花前后确有骤雨的光临,或者是,他分两次(一早一晚)去近距离观看了花朵,但他已有所警惕花的警句不小心滑入了既定的轨道:对花的命运的惋惜——这种惋惜看起来就是必然的、不可逆转的。留给他的机会犹在,即便用典依然是一个经久不衰的套路,他也愿意涉嫌一试:潘安和卫玠的出场,十分符合这次初尝近景的机遇,两个绝色男子掏空了皮囊,只为证明他们是有备而来,这真是写作时多重经验的奇妙混合。
  花的宿命是这首诗不菲的花销。他仿佛没有对策不这么做:以花的凋零作为花的尾声与诗的谢幕。花开花落的组合拳,是如此刻骨铭心,击中了要害,乃至于其他的防备都显得太做作。而他又无法克制住读者的联想:花即是人——这里展览着人生的荣枯教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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