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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木朵:集合了两股泉涌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6-11-02  

木朵:集合了两股泉涌




青溪合冥寞,神物有显晦。龙依积水蟠,窟压万丈内。
局步凌垠堮,侧身下烟霭。前临洪涛宽,却立苍石大。
山色一径尽,崖绝两壁对。削成根虚无,倒影垂澹瀩。
黑如湾澴底,清见光炯碎。孤云倒来深,飞鸟不在外。
高萝成帷幄,寒木累旌旆。远川曲通流,嵌窦潜泄濑。
造幽无人境,发兴自我辈。告归遗恨多,将老斯游最。
闭藏修鳞蛰,出入巨石碍。何事暑天过,快意风雨会。

  (杜甫《万丈潭》)

  
  “文思泉涌”是对一位创作者某一方面才华的形容与修饰,但往往在给予这样的评价时,我们并不承担指明这是一口怎样的泉井的责任,也就是说,我们只是打一个普通的比方,但从不料想还有人会顺便问及这股泉水涌动的形势与速度。试想:要是不能妥善回答这位貌似刁难的读者,我们内心的甘泉就要面临周转不灵的枯竭了。
  不少文学批评正是这样流于表面、近似敷衍,仅仅予以笼统的形象化,或一两个意义摇曳的判词,却不再进一步探察所见的泉水下,还有怎样一种内在装置——它推波助澜,主宰着思虑潋滟的种种形象。对这些文学批评者最得体的建议刚好是:他们所评判的诗人如果真正处于一泓清泉、万丈深潭的附近,会如何调动“文思”机器描写这样一口潭井呢?也即,在“泉涌”面前,比喻意义上的“泉涌”能不能继续奏效?
  现在,陈列在我们面前的这首诗,集合了两股泉涌,为我们展示了两个方面的风貌。当我们习惯性惊呼某位诗人“文思泉涌”时,可能是被一种连绵起伏的写作手法所吸引——这还只是一种并不清晰的观感,来不及深究其生生不息的证据,就会发现自身置于枯井之中:这里应提倡一种批评的伦理与常识:当你指明一首诗展露了作者的“文思泉涌”,就表明你也在观察对象的刹那间文思泉涌——你兴奋的思维活动、审美快感丝毫不逊色于对方浮现出来的朵朵涟漪。
  这首诗正好在“文思”与“泉涌”之间搭建了一个观景台。也许你到此一游,见过他所见,乃至你跟他的诗中所使用的一些景致都是相似的,然而,你并无把握写出一首可与之媲美的诗来。知道这口潭的周边情况,甚至拍了一些照片带回家左顾右盼,也不一定起作用,即使你是钻井工人或地质专家,也无法出色地组织材料,使得文思上的激荡与潭井现实的状况得当地融合。
  应如何来描写这口万丈潭呢?这里有不少幽径可循:其一,全景式以潭井为核心,复原它与周边环境的种种关联;其二,只写潭井旁边盛开的惟一菊花,或者泉水之甘美、倒影之婆娑;其三,着重于视觉上的鳞次栉比,谨严地显示出一首诗对形象千姿百态的包容力;其四,只涉及听觉上的主观感受,比如受到一对雏鸟降临、叫唤的启发,洞悉了附近的生命之源……有的素材就在潭之左右,不会轻易消逝,有的摆设却充满了机遇色彩,很可能是临时性地与这口潭井发生瓜葛,有的气息却从不与眼前的一草一木、七零八落相关,仅仅因人的介入、左右,而被并置到这口潭井所开发的一个特殊的人生场合上来。
  如果写作是对所游历的场景的复原,那么,他会注意到两个方面作用力的配合与平衡:一是醒目的形象会优先从诗句的阵容中列队而出;二是他必须警醒自己在厚此薄彼的安排上对细弱事物予以适当的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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