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延续冷雾的蹊跷。
这个瘦子蹲在江边好些天,
由远及近,下到水里
像是科研员观摩江水回收地。
可谁知道真相呢?
他是在寻思偷条船。
到手后他会经过长江向南方。
渔船铺开几十里占领江面。
紧密相连的船头指向
细微差别的角度。
他胡乱做选择,接受自以为是的指引。
寒冷的一月,
窸窣的冰沙流淌船底,
旧铁皮被摩擦出几声惊呜,
“屋后黑鸦,怎么找到我了——”
他胸膛急升一阵烈焰,
突兀跃出的力
使掌舵的右手失去控制。
长江不受此困扰,
迟缓的水,稳定推动犹疑的船,
冷水泼上甲板。他还有只坏了的手
垂在腰间,既抬不高
也沉不下去。
他就是个我们认识的傻子。
满脸雀斑,
见到谁都喊啊——啊——
倒是有双好眼睛,成天半闭着
睫毛铺盖在上面
仿佛看不见什么实在的东西。
此刻他伏在甲板上,用那只完好的手
扇动风,去他将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