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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木朵:春柳的义父
级别: 创办人
0楼  发表于: 2016-11-16  

木朵:春柳的义父




风回小院庭芜绿,
柳眼春相续。
凭阑半日独无言,
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

笙歌未散尊前在,
池面冰初解。
烛明香暗画楼深,
满鬓清霜残雪思难任。

  (李煜《虞美人》)


  来来往往之间,他总有办法驱前驰后,从中找到阴阳相机行事,也可说,他的诗词是春柳的义父,不断教给自然识别铿锵的二元论。他可以停顿在时间随机的一个圆点,左右逢源,铺陈成篇。一个锦囊里装着熟悉的小工具,风、春、栏杆、笙、蜡烛、小香炉……不知始于何时,它们已经混同诗意,变成我们共同的世界观。当他松开袋口的五色带,慢腾腾,但随后的摆列,又是出奇的人生几何。他精通伸缩之术,却看上去漫不经心。在快速赋予自我形貌之际,诗词也同时浮现五官。景中有人,但这个人要么蹑手蹑脚,要么纹丝不动,只是抬眼弄眉,就尽得周旋之雅意。一开始,他就伫立在某处,从所见的绿意出发,为我们讨论风之来去无踪。这样来看他遮掩的另一半兴许恰当:描绘返回的清风,实际在追思曾经的去意。在他看来,蔓延的青翠却是往日的呈现。此绿即彼绿,绿得今非昔比。
  叫人寻思的又是“绿”在哪里。请代言那载体。绿焰火球跳出来,如今不好放回去。算是那一排柳树的奉献如何?关于这类植物,又是一部怎样的探幽史?棵棵柳树面面相觑也好,人与柳树的互相招呼也罢,来得正是时候,好像缝合了两个春天之间的所有破绽与裂痕。这时,所交代的立足点不等于写作当即的落脚处,他想像那时靠着栏杆的他的人。那人只看不语,这样才为浓浓情义发明了遮阳伞。“无言”似是孤独的产物,却又是那细小辩证法的萌生。手足无措是当时的情势,但事后的记载就打破了此一虚无。也可说,“无言”是他为诗词打造的屋檐,比起呢喃与呜咽,显得更为经济。他一直控制着各种发声,而避免枝头春意喧闹的场面。
  待此地无声胜有声之后,他才省略了此后的足迹,拿一轮新月来顶替。我们要是莽撞一点,就会去找揭开“半日”之纷纭的钥匙。时间耗在这儿,却不三不四,仅仅是一心一意驻足观望。我们还来不及辨别竹声的高低,就被他所要求的光阴流变所牵引;这样,我们只能略加揣测:那清晰可辨的绿意一会儿功夫就兑换为皎洁月色。由一种整体的绿意荡漾到个别的绿衣摇曳,他只是想说服我们;接着,由半日的痴迷扩延到当年的仰望,他要遍览自传的目录。我们要紧随他的交易,看一看他在小工具的摆放中到底产生何等的偶遇。
  此外,我们还有其他的琢磨不透。那凭栏人是否反顾,看见笙歌曼舞已生寒意,只怪自己中途退席?又或是他改伫立为盘坐,置身于看似残羹冷炙的局面之中,忍不住斜睨池塘的动态?如果我们承接“当年”的遐思,或许就不难理清“在”这个过于肯定的口吻。似是复述“雕栏玉砌依然在,只是朱颜改”中不死的幽灵。某物在,某事不在——这种毫不妥协的价值观显示了他对时光的爱恨交加。尽管他提到了声音,可我们丝毫听不见,认同了他拿笙歌作摆设,我们甚至反而听见了融冰的破裂声。抵销“在”的真实意义的正是额外的地方传来的音讯,在他的意识里,这种渺茫的音讯是不为人知的,赴宴之人是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在发生变化——他的诗词就是应对这种变化的惟一胜算。
  烛明香暗也好,花明月暗也罢,这都是他一分为二看乾坤的常规,融看外界与看自我为一体,也是他致力于推进写作中所需要的时速的见证。由“无言”转化为“思难”,我们又看到才华恣肆的诗人如何墨守成规。“无言”如果是受到了禁忌,或为了加快直视人生的速度,那么,“思难”则加重了自身处境的危险,本无雷池,更无坚冰,为何他寸步难行?我们或许换一个角度来看,就顺理成章了:“无言”说的是对景区有理有据的谦逊态度,默认了小我的存在,而“思难”则表明了写作的恒久困惑,导致这一永久性发生的重要原因在于“清霜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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