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亚·普拉斯：采草莓

Yvonne 译


小巷里空旷无人，也空荡无物，除了黑莓再无其他，
黑莓虽生长在两侧，却以右侧为主，
长满黑莓的小道，藤蔓缠绕向下爬，一片海
就在它尽头某处，翻腾起伏。黑莓
如我的指头一般大，像双眼一样暗哑
乌黑的躲在树篱里，肥硕的果实
满是蓝红色的汁液。它们都渗到我的手指上。
我不曾要求和它们沾亲带情；它们一定爱我。
为了让我的牛奶瓶容下它们，把身子都压扁。

头顶有黑色的山鸦、叽喳的鸟群飞过——
像几片烧焦的纸随风在空中盘旋着。
只有它们的声音，在抗议，鸣不平。
我根本不觉得海会现身。
高深、浓绿的草地焕发着光彩，好像从里面点燃了。
我来到一丛莓果前，果实熟得像一群飞蝇，
摊着它们蓝青色的肚皮，把翅膀挂在中式屏风上。
甜蜜的莓果盛宴迷晕了它们；它们相信会有天堂。
再拐个弯，莓果和灌木丛就到了尽头。

此刻唯一可以期待就只有大海光临了。
山间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朝我扑面而来，
用它缈无的净衫擦过我的脸庞。
这些山丘翠绿清甜，不会有涩口的咸味。
我沿着其间的羊肠小道前行。最后一个拐角带领我
去向山的北面，那边全是橙岩
满眼皆为乌有，荡然无存只剩一片空旷
闪着锡白色的光，还有从银匠那传来的喧嚣
不停地锤打着一块难熔的金属。

张芬龄、陈黎 译


小径上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空无一物除了黑莓，
黑莓植於两侧，虽以右侧居多，
一条黑莓的小路，蜿蜒而下，海
在尽头的某处，起浪。黑莓
大如我的拇指，瘖哑如双眼
漆黑的在树篱中，肿胀
因紫红的汁液。它们把这些都浪费在我的指头上。
我未尝央求这种姊妹血缘；它们一定很爱我。
为了适应我的奶瓶，它们将两头弄平。

黑色的红嘴鸦自头顶飞过，聒噪的鸟群──
随风回旋于空中的烧残的纸片。
它们是唯一的声音，在抗议，抗议。
我想海根本不可能出现。
高耸，绿色的草原泛着火红，像自内部燃起。
我来到一处黑莓树丛，丰熟得成了飞蝇的树丛，
它们把蓝青的肚皮和翅膀挂进中国的屏风里。
这甜蜜的草莓大餐使它们晕眩；它们信仰天堂。
再转个弯，就到了草莓和树丛的尽头。

现在唯一可期待来临的就只有海了。
山谷间一阵骤风向我袭来，
把它虚幻的衣衫掌掴在我脸上。
这些山丘苍翠甜美不可能有咸味。
我沿着其间的羊径前进。最后的弯处带引我
到山的北面，上有橙色的岩石
面向空无，空无除了一大片空间
泛着白光，和喧闹，像银匠
锤打又锤打着顽劣的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