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这是他们的评价。使我觉得,
我的每一首诗都是用凿子在石头上凿出的。
一横一竖,都能让他们看到用力的痕迹。
久而久之,我自己都相信了。就像
今天早晨写这首诗,真得是脑袋里翻捡了很久,
在一堆散乱的字词里寻找什么词是有用的?
笨拙,首先出现了。它带来了评价二字。
紧接着凿子、痕迹出现,久而久之出现。
问题是,它们并不足以构成一首诗。
怎么办?要不要找聪明一词出来,
要不要找智慧一词出来。想想没有必要。还不如
找一朵花,玫瑰,或者蔷薇。再或者,找一辆汽车,
不是奔驰,也不是宝马,仅仅是一辆吉利。
这名字好,吉利。任何时候,谁不想吉利呢?
看到一只喜鹊站在窗外是吉利,听到一首祝酒歌
也会感到吉利。只是这样不足以让这首诗
有趣。怎么才会有趣?李白写诗谈论酒是有趣的,
苏轼写诗谈论做菜也有趣。但是,这些我都不想。
我突然觉得,如果把人写得飞起来
可能有趣。我的确在这时想写人的飞,像飞机一样飞,
像老鹰一样飞,或者干脆飞成一朵云。更可能的是,
像宙斯与天鹅一样飞。像夸父一样飞。总之,
不是像螳螂一样飞。有了螳螂出现,为什么不再加上
挡车这样的词?肯定可以。甚至还可以出现
挡坦克这样的词。清晰的画面出现。这是历史图景
的再现。带来了心酸一词。写到这里,我
感到心酸不已。历史的进程,在此刻出现停滞。
搞得我不想再写。不过必须结尾的要求,
让我必须再找一个词。从笨拙出发到笨拙结束。
我的结尾是,语言的凿子,也是语言的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