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忘二 译
你要在笔记本上记下：
所有诗歌皆是偶成。
三月，想着回家，心烦意乱，
很不耐烦，站在灰狗车站5号门口，
看到一个醉汉骚扰一个女人。
一首诗取决于细节，
可那个女人背对着我，
而那男人不过是又一个醉汉而已，
只是此人是黑人，常见，肮脏。
我经过这两人，上了公共汽车。
没什么进一步的行动需要报告。
这男人不是象征。如果他对她说的话，
触动我们，我触动我们的是我们自己
提供的一种叙事。他说的是：“对不起，
对不起”，一遍又一遍，“对不起”，
但你要明白，他吓坏了那个女人，
他目的就是要剥夺她难得的安静
时刻，一个人坐着
等公共汽车，然后登上回家的路，
也许还能为家人准备晚餐，
也许是弗雷明汉市的一个房间，
也许她孩子病了。
我的大巴驶出，拐着该拐的弯，
分开观赏花园与公共绿地，
两块地方都被裹着雪的伪装。
当它蜿蜒转到大路时，
离开城市，离开我们沉闷的教室，
我搁下那只装了你诗集的挎包，
心中疑问：我是谁，竟来教导年轻人？
对世界真诚的爱早已与我无缘；
我试着回忆没有悲伤的生活
是什么感觉；然后，我练练笔，
写了几行，关于那个醉汉，
因为我骨子里的记录冲动，
或突然决心不再自我沉溺，
还充满恐惧——
我本想从生活中
打捞点什么出来，将一份真理
固定在一切变迁之上，正如战争
摄影师，在远离前线数里之外，
对着灯一张又一张看片，
每一张都进一步裁剪、放大，
修掉挡住的或模糊的部分，
直到很小的人影
被重塑成恬然安睡的年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