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男士贬低玛丽·奥利弗的诗。
认为她写得软弱无力，是二流诗人。
但聚会上有人不同意。一位三十岁出头
带着孩子来朗读的女士偏偏准备读
玛丽·奥利弗的诗。是这首诗
给了她指引，当她心情不好时，
就去树林中选择一棵枫树倾诉。
她要替玛丽·奥利弗出头。一场好戏。
审美判断上的差异无法消除。没必要
达成妥协。各顾各的。各行其是。
男士也不得不静下来洗耳恭听。
现在他满耳都是玛丽·奥利弗的语法。
他没有拂袖而去。很绅士。可能是
他想给那个孩子留下好印象。
那个孩子试图阻止他的母亲。
他用很童真的语气劝妈妈不能生气。
弄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成年人
再硬的心肠也随之融化。女士解释
她为什么读这首诗。并从包里拿出
更多的纸张，都是同一个人写的诗。
她用自己喜爱的必然性为自己出头。
在场其他人都不去追问男士的理由。
只有那个小孩随口问了一句：
“叔叔，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他的解释让他窘态百出。他无法跟
一个孩子讲明白怎样才是一流诗人。
只好转攻为守。当着众人的面改口。
“我只是不喜欢她的风格。太甜了。”
他本来想说太啰嗦。那样会太啰嗦。
他不想成为聚会中的靶心。他把目光
投向我。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一定也想朗读一首诗，但不想让
听众觉得他是在赌气。我替他说出
另一位诗人写的同题诗。他的最爱。
他读完了。我又要求那小孩再读一遍。
让那小孩替他出头，最合适不过。
让那小孩成为消除分歧的天使。
那小孩模仿那男士的一个语调
令在场众人捧腹大笑。女士也不例外。
没有谁会在意两首诗哪一首更好，
两位诗人哪一个才堪称一流诗人。
有没有谁替他们出头也无所谓。
2025.6.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