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她蹲在中学门口抽烟
头发如渝州江边的薄雾
我差点不记得还有这样一个少女了
我忘掉了她的名字
就像道士忘掉了“上帝”
(上帝本是一个道教名词)
抱歉,人太多了
这些年我谁也不相信
除了那个善于在街头打架的发小
张开山,当年二十九中最干燥的天棒
他手段残忍但从不说谎
他吼声像1982年的马达和驴
他爱摆弄铁棍、火药枪和带插图的地摊杂志
他总喜欢让被他打得在校门口下跪的人
当众叫他一声:“上帝”
但真叫时,他又并不答应
据说,张开山唯一害怕的就是那个
抽烟的少女。他曾对我说:
“那些打输了就觉得伤心的人
其实并不真的伤心
如果她对我说去跳崖
我立刻就从南山上跳下去
但她就是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已经好几年了
这才是真的伤心”
快乐石中火,伤心永流传
十五岁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虽然如今在街头仍常能看见
很多令人伤心的少女
2021、5、4